一大块黑色的膏状物稳稳当当地黏在邬童的眉毛上,画面可以说十分精彩了。
“尹柯,”邬童“啪”的一声把笔摔在了桌上,声音又冷下来,“你是不是特地过来看我笑话的。”
邬童的表情和平时两个人互呛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可是有了一身红裙子和眉毛上不明黑色物体的陪衬,看起来威慑力直接下降了二百个百分点。
“当然没有,”尹柯忍着笑起身,从翻得乱糟糟的化妆包里拿出手帕帮邬童擦那一大坨睫毛膏,叹了口气说:“要不然还是我来吧。”
“你来?……你还会这个?”
“我虽然没画过妆,但是画过画,至少用这些笔和刷子什么的手不会抖,所以还是我来吧。”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好像尹柯说的确实是这么回事,而且这个人最可怕的一点就是在说服别人的时候总是能把什么事都说得有条有理,表情还正经得不行,让人根本没法拒绝。
“行吧行吧,”邬童不耐烦地把刘海往上撸了一把,把脸往前面凑了凑,“那你快点,过会儿班小松该过来找我了。”
“嗯。”
至少手不会抖。
尹柯发现自己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他知道邬童怨恨自己当初没和他一起上中加,还一度放弃了棒球和立下的誓愿,说是因为家里管得太严,而实际上自己心里也清楚,那并不是真正的原因……如果一个人连自己未来想要做什么都不清楚,又有什么资格和别人一起谈理想。
尤其是邬童这种人,每次看着他都几乎可以想象到几年以后他加入美国的专业棒球队,在球场中央投球的样子。
想必那个时候,站在他对面的接球的人也一定不是我了吧。
……
但是没关系,至少现在这个人还近在咫尺。
平时石狮子似的瞪人眼睛闭上了,涂眼影时眼球随着笔刷躲闪着颤动,长长的睫毛也跟着微微抖了起来,羽毛似的,一下一下的,轻轻地挠人。
尹柯板着脸画好了眼影,拿起了口红。
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从前?尹柯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是不可能了。邬童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嘴上对他冷言冷语可是并不会真的不原谅他,这些他都清楚,所以说真正的问题其实都出在自己身上。
淡红色很适合他。
尹柯努力地试图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啊……抱歉!”手还是抖了。
邬童睁开眼睛朝镜子里看了一眼,果然发现自己的口红被涂出界了不止一点半点。
“尹大画家,”邬童瞥了尹柯一眼,“我可真是谢谢你啊。”
邬童伸出舌尖舔掉嘴角多出来的口红,就看见尹柯看着自己有点呆愣愣的眼神,气氛不知为什么就变得有点尴尬。
正不知道说些什么,邬童就看见一小团棕色从门口窜了进来。
“呀!邬童我就说嘛,你穿女装也一定特——别好看!”换上了棕色裙子的班小松动作依旧毫不扭捏,咋咋呼呼了一阵之后又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叫唤了起来,“邬童你的妆是谁帮你画的啊,这么美!”
“哼,”邬童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人,“你说呢。”
“原来是尹柯啊!”班小松一脸兴奋,“这么厉害,也帮我画一个吧!”
“我……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尹柯有些慌乱地收拾起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对不起啊,小松。”
“诶——”班小松看着尹柯关上门,有点失望地叫了一声,“尹柯这个人也真是,跟谁都这么客气,虽然脾气好,但是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了,总是隔着这么一层也不是那么回事啊,邬童你说是不是?”
“谁跟他是朋友。”邬童又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十分不情愿地在心里承认,尹柯的手艺确实比自己好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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